研究发现新冠病毒会在肠道中“阴魂不散”

科学家正在研究新冠长期后遗症与最初感染康复几个月后还在体内驻留的病毒碎片是否相关。

在新冠疫情异常混乱的头几个月里，肿瘤学家和遗传学家Ami Bhatt发现新冠感染者经常会出现呕吐和腹泻，这让她很好奇。她说：“当时，新冠病毒还被认为是一种呼吸道病毒。”因为对新冠病毒与胃肠道症状之间的可能关联感到好奇，Bhatt和同事决定采集一批COVID-19感染者的粪便样本，一探究竟。

就在Bhatt位于斯坦福大学医学院的实验室的千里之外，胃肠内科医生Timon Adolph也对新冠感染者的一些肠道症状大惑不解。于是，Adolph和他在奥地利因斯布鲁克医科大学的同事也开始收集胃肠组织的活检样本。

新冠病毒颗粒(蓝色;人工上色)从一个死去的肠道细胞内出芽。来源：Steve Gschmeissner/SPL

在疫情出现的两年后，这些科学家的前瞻性得到了回报：两个团队最近发表的研究[1,2]都显示，初始感染康复后，新冠病毒碎片还会在肠道驻留好几个月。新的结果和之前的研究共同支持了一个假说，即难以清除的病毒碎片——Bhatt称之为新冠病毒“幽灵”——可能导致了名为“长期COVID”(long COVID)的神秘症状。

即便如此，Bhatt还是鼓励科研人员听取不同观点，她还提醒到，研究人员尚未证实难以清除的病毒碎片与长期COVID存在关联。她说：“仍需开展进一步研究——但这类研究并不好做。”

长期COVID通常是指在急性感染期后仍持续12周以上的症状。有200多种症状都与长期COVID相关，从轻症到使人衰弱的重症。关于疾病起因有不同的理论，包括有害的免疫应答、微小的血栓，以及体内无法清除的病毒储存库。许多研究人员认为，是这些因素的共同作用导致了这一全球性的疾病负担。

关于新冠病毒可能在体内长期滞留的一个早期提示来自纽约市西奈山伊坎医学院胃肠病学家Saurabh Mehandru和同事在2021年发表的研究[3]。那个时候，人们还不清楚肠道内壁的细胞是否会表达新冠病毒用来进入细胞的蛋白。新冠病毒可以通过这种方式感染肠道。

Mehandru和他的团队在平均4个月前确诊COVID-19的感染者体内发现了病毒核酸和蛋白。团队还研究了这些人的记忆B细胞——记忆B细胞是免疫系统的关键成员，并发现这些记忆B细胞产生的抗体一直在演化，这说明在初始感染的6个月后，这些细胞仍在对新冠病毒产生的分子做出应答。

受到这项工作的启发，Bhatt和她的同事发现，有些人在一开始的轻度和中度感染结束的7个月后，仍会在粪便中排出病毒RNA——此时距离他们呼吸道症状消失已经过去了很久[1]。

病毒，向肠道而生

Adolph说，在看到2021年的那篇论文后，他的团队决定在他们的活检样本中寻找新冠病毒的踪迹。他们发现，在46名曾轻度感染COVID-19的对象中，有32人在急性感染结束的7个月后，肠道中还能发现病毒分子存在的证据。在这32人中，约2/3的人出现了长期COVID症状。

不过，这项研究的所有对象都出现了炎症性肠病，这是一种自身免疫性疾病，而Adolph也提醒道，他的数据并不能用来证明这些人的体内还有活病毒，也不能证明这些病毒物质就是导致长期COVID的原因。

与此同时，更多研究也在肠道以外的部位发现了难以消散的病毒储存库。另一个团队分析了在对44名COVID-19患者尸检时采集的组织，并在许多部位都发现了病毒RNA的证据，包括心脏、眼睛、大脑[4]。研究人员最长在感染后的第230天还能检测到病毒RNA和蛋白。该研究尚未经过同行评审。

病毒藏身处

这个样本中的几乎所有人都感染了COVID-19重症。另一个研究分析了在COVID-19轻症后出现长期COVID症状的两名感染者，并在他们的阑尾和胸部发现了病毒RNA[5]。该研究尚未经过同行评审。研究共同作者、新加坡科技研究局分子与细胞生物学研究所的病理学家Joe Yeong推测新冠病毒可能会进入名为巨噬细胞的免疫细胞，并在其中藏身。巨噬细胞存在于身体的各种组织中。

所有这些研究都支持了长期病毒储存库会导致长期COVID的可能性，但研究人员还需要开展更多工作，才能给出决定性的关联，Mehandru说。他们需要看到新冠病毒在非免疫系统低下患者体内的演化，并找到这种演化与长期COVID症状的关联。Mehandru说：“现在已经有一些传闻证据，但还有很多不确定的地方。”

Bhatt相信很快就会有样本能用来检验这种病毒储存库的理论了。比如，美国国立卫生研究院正在开展一项名为RECOVER的大型研究，旨在寻找导致长期COVID的原因，该项目将收集一些研究对象的下消化道活检样本。

但Sheng说，他不需要等到一个10亿美元的项目带给他更多的样本：一个长期COVID患者组织已经联系到他，并提出向他寄送在感染后因不同原因(如癌症诊断)做过活检的成员的样本。“这真的很随机，这些组织可以来自各个地方，”他说，“但他们不想等了。”